冷孤月夜

消弭忧郁的技巧有很多。有些瘾君子嗜抽烟，喷云吐雾；也有人喜欢借酒浇愁，酩酊大醉……而我却钟情于孤独。

最近心里湿漉漉的，那股莫可名状的忧郁又在啮噬我的心。“去湛河走走”，我对自己说。

穿过一阵喧嚣，到了湛河公园。白日里这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，聒噪之声壅塞着耳根。今晚倒好，宁谧笼罩着一切，空荡一片，地上只有伴着寒风的树影拥挤在一起。那是一片柏影，这种树枝叶很密，枝枝凌空而起，直指苍天。密的怕人，或许那团黑影中会冷不丁地窜出一条毒蛇，伸着长信……

不敢再想，顺着公园的缓坡拾级而下便是湛河。两岸栉比鳞次的建筑在华灯的掩映下如撕裂的月亮格外耀眼。伴着满是落叶的水泥地上，这是河岸。

这里不比故里江淮，很难看到山的蜿蜒，也少有水的灵动，更不用说那湖沼遍地、河边竹涛阵阵、水漫白沙、鱼翔沙石之幽景了。将就一些吧，有一湾停泊心绪的港湾就行了，它足以让我举目苍穹对那漫漶的往事有所憬悟。

走近，再逼视：今晚的湛河晚风凄迷，烟水迷蒙，白露横岸。虽有霜风却少有涟漪，只有几只船荡在水里。船上不时溢出几阵笑语，不久那昏暗的船光又笼着依稀的话语拖着粼粼的水波远去了。忽然一只灰色的蝙蝠斜着身子划破黑暗向下俯冲，即将贴入水面时又轻轻一掠消失在紧裹一切的夜幕里。“怎样不是燕子呢？”我喃喃自语……

河岸，远处，也是笑语盈盈，但看不清他们那掩映在垂柳下的脸。奇怪！已入寒冬柳条依旧苍翠，凌风而起。“颠狂柳絮随风舞”“晚风拂柳笛声残”我想起了老杜和弘一法师。今晚的柳条确像少女那飘逸的长发，可我心里却觉得有点像鬼魅那张舞的长爪，萦绕并揉捏着我的心。我向来不迷信于空穴来风的魑魅魍魉，可今晚心却不觉虚了起来……

往常的夜少月，今晚的碧空竟斜卧一钩残月。冷月无声，它冷得发昏，冷得发白。河水还算清，石桥临眺，月亮深深地陷在河底，水里层云涌动。忽想起谪仙那“美人如花隔云端”，也不知今晚那云端隔的是何。我不想让自己的想法荒芜着，闭目冥想，脑海里却如白纸一张，只想向河里掬一滴清泪。

是的，“热闹的是他们，我何也没有”这是朱自清先生的喟叹，我又来拾牙慧。我一向是喜欢孤独的，今晚倒惧悸起来了，看到的一切都成为孤独的符号烙在心中。

回来的路上同学递给我一根棒糖，我小心翼翼地剥开，轻含口中，觉得“世间好物不坚牢，彩云易散琉璃碎”怕它化得太快。而那一位同学却一阵囫囵嚼得只剩一根光棍棒，再来一个潇洒动作把棍棒抛到河里。“怎样吃得这么快?”我满脸惊愕。“呸!这才叫男人!”他大手一挥。

我无语,依旧用舌尖轻轻厮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