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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虎，男，广西都安县人，现供职于某县直部门。曾在《官场微小说》、《官场小说选刊》、《华文原创文学》、《环球华文精选》、《邺城文学》、《颠峰之滇》、《河池文艺圈》、《大连文学》、《当代乡土作家》和《文学之舟》等网络平台发表微小说数十篇。
夫妻墓前的对白
文/柴虎
布尔局长过世几个月了，这几天家里出现不祥之兆:母亲总是眼皮打跳，公鸡哑口不言，母鸡日夜打鸣，局长的爱狗也是绝食不吠了。八十多岁的母亲带上香纸米钱，向本地最灵的巫婆家走去。母亲给局长的原配电话:“我还可以叫声媳妇吗？”“妈，说哪里话，你对我千好万好，我永世不忘！”“媳妇呀，我的儿作孽对不起你，做娘的非常心痛。”“妈，不说这些了，我已经恢复平静，过去就让它过去吧！”“……布尔在阴间不好过，恳求你和次配来扫他的墓。”母亲把所有一切告诉原配后，浑身舒服，如释重负。原配给次配电话后，清明节第一天早上，在局长墓前，两个女人如期而至，局长的爱狗也是屁颠屁颠地跟着。烧香斟酒后，狗伸着脖子嗅嗅两个女人的裤脚。“局长魂附我身，我就是局长，亲爱的原配次配，谢谢你们的包容和光临。”狗说。“你的嘴油舌滑，堪称世界第一！”原配说。“一辈子花言巧语，世界没有第二！”次配说。“何以见得？”狗眨着眼睛，表示不解。“第一次跟我父亲共餐，你说你的命属于‘七整’（意思是命中克七个妻子），要求我父亲帮你物色属于‘九夫’（命中克九个丈夫）之命的女人为妻，这样的夫妻门当户对，阴阳和谐，日后必将发达。按你所说，对照我的生辰八字，我恰好属‘九夫’之命。”原配说。“当年追求你的人太多了，作为月薪15块的代课教师，为了登上你的船，我不得不花言巧语。”“你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，每当我不在的时候，你竟然把衣服和内裤挂到我房间屋檐下的铁线上，暗示你的竞争对手:你已经把我弄到手了。”“我父亲说，‘七整’男人天上难寻，地下难找，为了不克夫，就答应人家吧。就这样，糊里糊涂的我，含着泪给最爱的男朋友写分手信，忍着痛登上了你的‘狗’船。”“生了女儿后，你母亲来带，一家四口，收入微薄，我几乎没有吃过早餐。每当家里来客，都是以忙为由让你们先吃，最后我吃剩饭。”“这一切我尽收眼底，客人走后，我的碟子里没有动过，全留给你。”“还有你妈，自己的碟子里也留着我的份，这让我感激不尽。”“你口才一流，肚才一般，考试三年，年年失败，代课无法转正，全家人为你着急。我爸卖了四十头猪仔，为你当村主任打点。从村主任转干到乡府，我爸卖了五头牛。你从乡团委书记，到乡办公室秘书、办公室副主任、主任直到乡长书记，我们家都为你默默付出。”“你也很重情重义，红白喜事，逢年过节，慰问领导，走访亲戚，都带上我。村里有夫妻不和的，大人们都说，你们应该向布尔夫妇学习，相敬如宾，恩恩爱爱。”“女儿考上公务员，我退休一个月后，你说，你的‘七整’命阳气不足了，克不了我的‘九夫’，只有离婚，才能保命，要不活不下去了。面对我的惊愕，你解释说，我们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即可，民间夫妻保存，一切财产归你，不浪费粉不损馍，又能保全性命，何乐而不为。几十年如一日，我们没有任何裂缝，我相信你的说法。离婚后头三个月，我们一如既往，如胶似漆。可是后来，我给你微信，你不回复，给你电话，你不接。我感觉情况不妙，搭上车到你单位，打开你的房间，在熟悉的抽屉里，一本红色刺眼的结婚证映入我的眼帘，犹如当头一棒，我头晕目眩，瘫软于地。”“当年我最喜欢的男朋友卡特，现在已经丧偶了。我把不幸向他倾诉。他说，你太幼稚了，‘七整九夫’之说纯属杜撰，荒谬至极。厅级的他安慰我，天命可畏，只能顺其自然，随遇而安。当女儿知道你的不是后，义愤填膺。在女儿和卡特的两个公子支持下，我和卡特登记结婚。婚后我带孙仔上下学，期末考试，孙仔以《我的奶奶》为题写出满分作文，我喜极而泣。另外，在卡特的努力下，女儿调到了他的单位。幸福来势汹汹，让我招架不住。”“大姐呀，我的遭遇几乎是你的复印件，我也是‘九夫’上‘七整’的当。在我面前，他说你一万个不是。我问他，那你为什么不离婚？他说，为了女儿读书和前途。这一句打动了我幼稚的心，我觉得他至少不是坏男人，于是情不自禁地上了他的床，一上就是二十年。我们结婚领证不到半年，我发现他另有‘九夫’了。当机立断，马上离婚。再婚三个月，49岁的我竟然怀上了，后来生下了双胞胎儿子。全家人对我关爱有加，让我感觉幸福满满。”次配说。“我跟次配离婚后不久，突然脑出血。昏迷不醒的时候，牛头和马面来到我床前，说:‘你一辈子不抽烟，不喝酒，不嫖不赌，不贪污，不受贿，唯一的错误就是贪色，害人不浅。总的来说，你功大于过。你的寿阳还有30年，只是在轮椅上度过。如果你把这30年平均分给你的母亲、原配和次配，提前进入阴间改造，你将得到阎王的从轻发落。是去是留，由你决定。’”“原配次配，你们跟我受苦了。当了几十年领导，没让你们见过什么山珍海味和琼浆玉液，没穿上什么高档名牌，真的非常内疚。我选择跟着牛头马面走，留30年在阳间，迫切希望得到你们的包容和谅解。好多贪官污吏，在阴间被判刑10年以上。因贪色欺骗感情，在阴间监狱里，我被判刑六个月（相当阳间十年），算是最轻处罚了。因身无分文，一贫如洗，无法行贿打点，狱吏对我万般折磨，痛苦不堪。每年清明节，记得给我烧点纸钱，让我有点小钱送给狱吏，尽可能减少痛不欲生的惩罚。”狗仰天呜呜几声，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。突然，前爪往前一伸，脖子一扭咬咬牙，半截猩红的舌头滚落于地，七窍出血，一命呜呼。“人非草木，孰能无情，凭着你那些‘不’字和两袖清风，每年清明节，我都会来看你。”两个泪女异口同声。满箩筐的纸钱，熊熊燃烧，烟灰满天飞。 （图片取之网络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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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2018年当代作家联盟精选《时光的记忆》（2019年当代作家联盟精选《飞鸟的天空》
